
萬人清理滇池打撈污物

滇管局拆除入滇河道違章建筑
滇池污染治理持續近20年。近兩年來,治理舉措力度與項目規模堪稱空前。那么,政府采取了哪些治理措施?滇池有了哪些變化?今后的舉措又有哪些?更主要的是,當諸多工程舉措即將完成或正在實施之時,滇池治污的最新思路應該走向何方?從今天起,本報將連續推出大型系列專題報道《滇池治污新觀察》——呼喚全民時代下的滇池治污。
過去
大投入+大動作≠治污奏效
大概是上世紀80年代中期,記者去省外讀書,4年后畢業回來,突然覺得滇池變了,那感覺像鄉下的外婆病了一般。
那滿眼漂浮的水葫蘆從何而來?為什么去海埂游泳的市民越來越少,以至最終絕跡?但當時只是隱隱擔憂,誰也沒有太在意……
后來,政府開始說滇池受到了污染。污染源有哪些,淺盆型結構,水體置換周期長等等,受污原因很快找到,管理條例也隨即出臺。
1998年國務院批復的九五規劃定下治理目標:5年內滇池外海水質恢復到4類,2010年達到3類。1999年昆明世博會前,大規模“零點行動”開始,禁磷全面展開;關停環湖排污不達標企業;西圓隧道開建,增加污水出口,新建污水處理廠,人大每年一度的“環保世紀行”,多將重點放在對滇池,及其為代表的高原湖泊的關注。所有人相信,或者寧愿相信,我們的母親湖只是偶感小恙,很快會治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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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2001年9月,省政府宣布,規劃中的治理目標未能實現。在當時,這幾乎是政府第一次公開宣布一項重大舉措未能達標。滇池水質越來越惡化。晚報發表了整版規模的報道《反省滇池治污》,報道治污規劃目標將重新編修的消息,以及人們的困惑和擔憂。當時,一個鮮為人知的個例是:投重資修建的污水處理廠因管網不配套,作業效能只發揮不到30%。
人們開始著急,那么多錢投進去,那么大的響動,效果怎會如此?
此時,相關人士更多在談論這樣一個例子:日本的琵琶湖治污費時30余年,而且治污條件遠好于滇池,投入也遠高于我們。這是一種冷靜,也隱含一絲失望和無奈。“昆明人不喝滇池水了”,成為當時晚報頭版頭條消息。隨后的十五規劃治理目標則被指偏于保守。那種隱隱的棄絕情緒頗為濃厚。
人們開始焦急,滇池治污話題更成焦點,參與層面和論調也日趨多元,各種理念、方法、工程則膠著成一團。云大學者按環境貨幣化換算公式做了一項課題,結論是:滇池流域的利潤收益,在扣除環境指數和治污投入后,呈負數。意思很簡單,歷年在滇池流域投建的產業收入,帶來的只是賠錢生意。有學者則長達數年堅持勘察線路奔走疾呼,提出通過滇池倒流方式治污;記者甚至參加過這樣的項目研討會:通過一種特殊的濾布過濾湖水以使滇池變清……
一個又一個五年過去,幾乎與昆明社會經濟發展和城市化的快速一致:滇池水質依舊,惡臭更甚。人們感覺到一個充滿異味的怪圈:我們一邊在治理,一邊在污染。
治污何去何從?怪圈如何打破?
現在
眾多新舉措
助推春城“清肺”
在昆明,如果找一個和所有人相關的環境關鍵詞,“滇池”肯定位列前席。所有人都知道,滇池是春城之肺,是昆明的加濕器。掠過湖面的西南風,經過清潔的水汽滋潤,會讓高原刺辣的陽光溫潤下來。
對滇池,如果要選一個最公認的不敬之辭,那肯定是:“大糞坑”——位于上游的昆明城,每天的生活污水通過數十條河流溝渠,排入滇池,環湖重要農業區飽含磷氮營養的農業廢水,排入滇池。長久以來,在環湖鄉村,你幾乎不會見到滇池邊有公廁和垃圾站,于是,昆明人總懷著隱隱的心痛在痛罵:那個大糞坑么!
必須說,滇池污染,或是全民污染的結果。全民污染不停止,滇池治污或許永遠在做無用之功!
反過來,滇池清潔,全民受益。滇池治污必須要走到全民時代——從每一戶人家的抽水馬桶和洗手面盆,從每—幢樓院的下水道,從每一條攜帶污水的入滇河流,從每一粒可能落進滇池河道的農村面源垃圾開始。
唯其如此,方是善策。
這是兩年來人們聽到的:治湖先治水,治水先治河,治河先治污,治污先治人,治人先治官;從毛細血管到跨流域系統治污,治水不能只盯水質,要放在提升城市品質和市民生活質量高度……
這是兩年來人們看到的:河長制,省委常委、市委書記仇和,市委副書記、市長張祖林率先垂范親任河長,各級重員亦負管河之職護河之責,一條條受傷的、早已污濁凝滯的入滇河流,被視作病者來呵護,被當成親友來看護。于是,無數市民河長也誕生了,自發地巡查河岸,舉報污源。
這兩年,一項項治污舉措依次有序展開:被稱為修建地下長城的環湖截污工程、變垃圾堆為綠化小廣場的入滇河道整治、向抽水馬桶動手術的庭院雨污分流、放魚植樹的生物多樣性治理、昆明人聽起來新鮮的濕地公園,幾乎是體現愚公精神的湖底淤泥清挖、涉及數十萬人生計的退田還林還湖、養殖業外遷,以及規劃中被稱為增加清污“發動機”的外流域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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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滇池治污,還需要一臺更大的發動機。
將來
滇池治污
應進入全民時代
作為一個十多年來關注滇池治污的記者,我至今不敢說,這一系列前所未有的治污舉措,一定就能在多長時間帶來奇跡?哪怕滇池已上升到國家級治理工程之一。但我開始相信:這些一定是我們至今能做到的最好的了,因為,這座城市的每一個人,當他們走過自家樓院因雨污分流工程挖開的泥濘,當他們看到大多數河道邊坡真的清爽了許多,不再惡臭難掩,可以休閑漫步其間,當他們發現濕地公園竟可以這般風景如畫,當他們知道因為環湖截污干渠的攔截,家里的廢水不再直排滇池,昆明人20年來的心頭重壓會略略緩解:我們不再每天都污染著自己的母親湖了。
我相信,滇池治污呼喚的全民時代正在到來。
我們一定正在做正確的事情,終于痛下決心,從每一戶人家開始治污之路。最新的舉措是:從9月份開始,昆明將用一年時間,對二環內接近道路總量70%的290條道路進行雨污分流管網改造。昆明城隨之將面臨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交通擁堵。一年,50億元投資,數百萬人的出行不便,為了滇池。
我的同事管弦,幾乎每個周末或隨分管副市長王道興,或與滇管局負責人去一趟滇池邊,看截污工程,看河道治理,看面源污染整治。每次回來,他都忍不住用手比劃:環湖截污干渠只剩多少多少公里就合圍了,神情中透出難禁的欣喜。管弦并不是昆明人,但他說他知道,滇池對昆明太重要了,重要到和每一個生活在這座城市的人有關,包括他自己。
做這個專題采訪時,我們曾和昆明滇管局局長李昆敏有過多次交流。談及滇池治污的全民概念,這位化學系畢業的實干官員一定要記者寫寫他的一個小小請求:大家洗手開關水龍頭,請從開、關一個動作,變成開、關、開、關兩次動作——不要在洗手時讓水一直在流。任職滇管局幾年,讓李昆敏成了一個熱心的節水宣傳者:“昆明是個缺水城市,滇池也是一個缺水的湖泊。”
洗手,一個動作,變兩個動作,人人都能做到。這或許也是滇池治污全民時代最具生活細節的注腳。
滇池治污的全民時代,關乎信心。全民有信心,才有全民的參與和責任,滇池治污才會裝上一臺更大的發動機,我們的母親湖才有早日病愈的希望。(記者:張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