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被宣布“復活”,但官廳水庫水質常年不達標,且嚴重缺水,早已退出北京飲用水源地
原標題:官廳水庫“復活”背后
官廳水庫有一個明確、顯赫的身份:建國后興建的第一座大型水庫;
也有一個含混的身份:它到底是不是北京的飲用水源地?
中國周刊記者彭波北京報道
在網上搜索“官廳水庫”,你可以看到一個環境保護的勵志故事--1997年,官廳水庫因為水質污染退出北京飲用水源地,2007年,因為水質改善,恢復為北京飲用水源地。
在北京長期缺水和環保概念日益受關注的現實中,官廳水庫的“復活”,絕對算是個“好消息”。
不過,這個“好消息”背后的事實是:從2007年到現在,北京人基本沒喝過官廳水庫的水;水庫的水質也長期保持在IV類,而按照國家標準“飲用水源地必須達到Ⅲ類以上標準”。
水源地疑云
官廳水庫最近一次被媒體集中報道,是因為一個90后的女大學生王京京。王京京是北京科技大學生態系的學生,也是環保組織綠家園的志愿者。
王京京的畢業論文研究了北京五大水系的污染現狀,2012年6月,綠家園網站以《環保志愿者北京水質檢測后的感受》發布了王京京的畢業論文,因為論文直指,“北京五大水系全遭污染”而成為多家新聞媒體報道的焦點。
在這篇調查中,王京京提到官廳水庫因為水質污染,退出了北京的飲用水源地。多家媒體選擇將此放入標題:官廳水庫退出北京飲用水源地。
猛地一看,官廳水庫似乎躺著中了一槍。
檢索新聞,官方媒體有詳細報道:1997年,官廳水庫因為水質污染退出了北京水源地,2007年已恢復為北京飲用水源地。
王京京的調查報告未提及,這是否是官廳水庫再一次退出水源地。但在接受《中國周刊》記者采訪時,她很確認,官廳水庫的水現在“已不能作為飲用水源,僅用于工業用水、農業灌溉以及補充城市河湖用水。”
在一輪媒體密集報道一個月后,人民日報做出澄清性質的報道--北京五大水系103條河流,符合Ⅲ類以上水質標準的河長占51%。但這篇報道也承認,官廳水庫的水為IV類水。
Ⅲ類和IV類的差別何在?
按照國家標準《地表水環境質量標準》(GB3838-2002),I、II、Ⅲ類水,方可成為水源地。
從2007年1月開始,北京市水務局網站“水情監測”欄目開始每月公布北京河流、水庫的水質狀況。《中國周刊》記者檢索發現,從2007年1月1日到2012年9月,除了2009年2月、3月為Ⅲ類水質、2007年11月是V類水質,其他均為IV類水質。
官廳水庫到底發生了什么?
生與死
官廳水庫是新中國成立以來修建的第一座水庫,它位于海河水系永定河上,地屬北京延慶和河北懷來縣的交界處。
1951年開始動工,1954年,官廳水庫建成后,它長期成為京西居民的飲用水源。在京密引水等工程未解決冬季輸水問題之前,官廳水庫一度是冬季結冰期北京市區工業和生活的唯一地表水源。
雖然90%的區域屬于河北懷來縣,但因為與北京的重要關系,水庫的管理機構從屬北京市水務局。
官廳水庫飲用水源地夢碎的最早預兆是在1972年春天,懷來、大興縣許多民眾因食用官廳水庫的魚后出現惡心、嘔吐等癥狀。
原國家計委和原國家建委隨后向國務院作出《關于官廳水庫污染情況和解決意見的報告》,稱“經化驗,證明水質已受污染,并有急劇增加的趨勢,水庫盛產的小白魚、胖頭魚,體內滴滴涕(DDT)含量每公斤達兩毫克,嚴重超標”。
隨后的調查結果表明,官廳水庫水質惡化是由于水庫上游受到沙城、宣化等地工業廢水的嚴重污染。
原國家計委的報告還指出,“官廳水庫受污染,勢必直接影響北京市的地面和地下水的水質。”
當年,周恩來總理親自過問并作出批示,同意這份報告的建議,組織各地進行檢查,認真規劃治理。
許多環保人士認為“官廳水庫污染事件”拉開了中國環保事業的序幕。
然而,盡管官廳水庫得到了如此重視,但隨著周邊工業經濟的發展,官廳水庫的水質仍在惡化,曾經清澈的水體退變為IV、V類。
直到1997年,北京部分市民發現來自官廳水庫的水有異味,官廳終于被迫退出首都飲用水源地。
2007年8月20日,北京市水務局召開新聞發布會,北京市水務局局長焦志忠宣布,“官廳水庫十年來首次恢復飲用水源地功能,今后將成為北京應急備用水源。”
當時多家媒體報道說,官廳水庫恢復為北京飲用水源地。由于北京水資源緊缺,官廳水庫的“復活”,絕對屬于“好消息”。
按照北京市水務局提供的資料,為了讓官廳水庫“復活”,北京市和河北懷來都做了大量的工作。
北京在官廳水庫入庫口建成1500畝黑土洼濕地,種植各類水生植物,并建成土石濾水凈化工程,解決了上游污水直接入庫的問題。同時,陸續對官廳水庫下游的永定河進行治理,建成了25處污水處理設施,清理原有堆放在河道中的垃圾,清除河道管理范圍內的各類違章建筑,嚴禁在河道內盜采砂石;并沿河新建了4處濕地生態凈化工程。
懷來縣則先后關停了大批企業,其中沙城農藥廠曾是建國初期華北最大的農藥生產基地。在2006年前后,整個張家口地區先后投入近7億元治理官廳水庫周邊的污染源,取締污染企業486家,256家停產。
而在絕大部分宣布“官廳復活”的“好消息”中,卻幾乎沒有人去追問:為什么官廳水庫的水仍然是IV類,卻可以越級成為飲用水源地?
關于“好消息”的全部
關于幾類水能成為水源地,北京市水文總站站長楊忠山告訴《中國周刊》記者,“按照國家標準,飲用水源地的水質標準必須達到三類及以上。除非是在極度缺水的情況下,可以使用被污染的水,但必須經過嚴格的凈化和手段。但目前北京還未到如此嚴重的地步,所以飲用水源地水質的嚴格標準仍為三類及以上。”
北京市水務局宣傳處處長俞亞平在接受《中國周刊》記者采訪時也承認,“官廳水庫自從1997年之后就不是北京的飲用水源地。”
對于2007年官廳水庫的“復活”,他解釋說,當時北京市水務局的表述是,官廳水庫恢復飲用水源地功能。“IV類水質的官廳水還要繼續流經100多公里,通過自我凈化在永定河三家店河段達到Ⅲ類水質,符合《地表水環境質量標準》所要求的‘飲用水源地必須達到Ⅲ類以上標準’……其實恢復飲用水功能的是三家店河段的水質,不是官廳。”
對于“應急備用水源”這一概念,俞亞平解釋說“恢復飲用水源地功能的官廳水庫因為連年缺水只能作為備用水源,備用就是還沒有用”。
嚴重缺水,這也是官廳水庫“復活”這一“好消息”背后的重要事實。
“官廳的庫容共有41億立方米,但由于華北地區1999年以來的整體干旱和上游用水,目前的庫存只有1億立方米。沒有水,官廳是飲用水源地還是工業、河湖水源地都沒有意義。”俞亞平說。
事實上,缺水也是官廳水庫水質不達標的重要原因。官廳水庫水質常年保持在IV,2007年11月甚至退化為V類。因為沒有水,所以很多化學物質不能被稀釋,單位濃度就高。“俞亞平說。
一方面缺水,一方面官廳水庫周邊卻不斷地建造“水景房”。
有媒體報道“波爾多莊園”、“拉斐水岸”、“泊愛藍島”等項目正在開工建設。
有人擔憂這些樓盤產生的污水會加重官廳水庫的污染。
然而,一邊是由懷來政府所管轄的土地項目審批,一邊是北京水務局直接管理的官廳水庫,俞亞平說:“官廳的位置太尷尬,不好管理。”
現在,每個假期很多北京人都選擇去京西的康西草原和野鴨湖游玩,但恐怕少有人知道,這兩個地方都曾經是官廳水庫遼闊的水面。
那個再次讓公眾關注官廳水庫的女生王京京,現在日本留學,研究日本對水環境治理的諸多案例。
回憶自己在綠家園參加的志愿活動和對中國水環境治理的認識,她說:“中日最大的不同,或許不在于技術的先進與否,更在于面對大自然的態度,政府、企業、民眾,水環境保護并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情。”
綠事件
10月23日,北京公眾與環境研究中心發布了《2012年城市空氣質量信息公開指數(AQTI)評價報告》。2012年,中國城市空氣質量信息公開程度最高的前十位的城市分別是:廣州、深圳、東莞、中山、北京、佛山、珠海、南京、蘇州、寧波。
10月8日,美國使館通過推特發布的空氣質量報告顯示,當天北京的空氣質量為“危險”級,北京環境監測中心的空氣質量試運行監測報告也是“嚴重污染”,但北京環保局的官方報告則僅為“輕微污染”。同一天,三個結果,受到廣泛質疑。
10月28日召開的第三屆中國獸醫大會上,專題討論了動物福利問題,以推動我國首部《動物福利通則》。有關專家呼吁,應加快動物福利立法,這樣才能有效遏制虐待動物的行為。
10月22日,針對湖南羅霄山脈及新化、新邵、桂東等地“千年鳥道”上大量遷徙的鳥類遭受獵殺,國家林業局向湖南省林業廳發出緊急通知,要求迅速調查候鳥遷徙線路涉及地區獵殺候鳥情況,堅決查處獵殺候鳥違法行為。
10月22日,環保部表示,經評估認定對人體健康有嚴重影響的污染場地,應采取措施防止污染擴散,且不得用于住宅開發,對已有居民要實施搬遷。
10月19日,正在印度城市海德拉巴召開的聯合國生物多樣性會議上發布的一份報告顯示:過去100年中,全球大約半數濕地遭破壞,在亞洲和其他一些地區,沿海濕地以每年1.6%的速度消失。
10月17日,國家發改委副主任解振華在“告別白熾燈泡·點亮綠色生活”行動主題宣傳活動上介紹,我國照明用電約占全社會用電量的13%,如果把我國在用的14億只白熾燈全部替換為節能燈,每年可節電480億度。
位于云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境內的梅里雪山是地球上低緯度地區海拔最低的冰川,是當地藏民心中的“神山”,也是海內外游客向往的旅游勝地。近年來,梅里雪山出現冰川面積減小、雪線上升現象。其中最長最大的明永冰川退縮明顯,以前與兩邊植被直接相連,現在大部分被沙土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