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不到干凈的水,缺水喝但體內水分仍大量排出這對人體健康有多壞的影響,不言而喻。要是一個城市也如此呢?從事水處理近30年的張辰認為,給排水系統對于城市的影響,與此異曲同工。
但兩者也有不同,區別在于給排水管網等市政設施,可以不斷改造、提升,以改善城市的“水健康”。作為全國工程設計大師,張辰認為,包括給排水系統在內的市政工程便如城市的血脈,應與城市“體魄”相稱。
世博會期間,他10次入園,再三仔細觀看來自全球的先進水處理系統,揣摩其中的理念。作為上海市政工程設計研究院的總工程師,他有責任將生態、低碳的理念融入到上海的“城市血脈”中。
城市的“百年大計”
張辰的工作簡歷很簡單,只有一條:1985年同濟大學畢業進入上海市政工程設計研究院,直至今天。
1992年鄧小平向上海建設者提出“一年一個樣,三年大變樣”的要求,以及上海承辦世博會,是上海城市建設發展的兩大關鍵期。而他恰恰見證并參與了這20年上海市政設施的大發展。
這20年間,上海的市區面積擴大了至少5倍。僅在上海,張辰就主持設計了兩個大型污水處理廠。然而,城市排水系統決非造幾個污水處理廠這么簡單。張辰說,這是一門大學問。“無論巴黎、倫敦,還是鹿特丹、大阪,世界大城市都將城市排水系統看作百年大計。”他認為,上海已經發展為一座國際化大都市,水處理也應與之相稱。
世博會期間,他不僅自己先后入園10次,仔細揣摩每一處示范區的理念和技術,還派出手下研究中心的二三十名博士,一起調研,以便將先進理念用于上海。
大阪實踐區的雨水收集系統,就帶給了他靈感。下大雨時,上海一直將路面積水通過泵站直接排入附近河流。其實,剛開始沖刷路面的雨水很臟,應該作為污水收集起來。“每次下大雨,蘇州河水質就會有幾天下降。”可隨著氣候變化,近年上海暴雨增多,不往河里排,雨水該怎么辦?他說,大阪就在河道下面鋪設污水管道,將雨水收集起來,就近送往污水處理廠。他認為上海也可仿效。
今年,他通過上海市土木工程學會向市有關部門提交了“建設與上海國際化大都市相適應排水系統”的建議,希望上海將排水標準從一年一遇提高到3-5年一遇。
張辰說,上海以前的排水系統設計,顯然未曾估計到今天的飛速發展,“新管網的主干管道直徑將超過地鐵隧道的直徑,同時希望能充分利用地下20米以下的空間。”
納入生態大視野
每到一處有水的風景區,張辰總忍不住去河道邊數排水口。“排水口多,說明河道污染嚴重;反之,說明這里水環境保護得好。”
蘇州河上曾密布工廠排污口,現在基本已全部堵上,下一步要堵上的可能是支流上的排水口,張辰透露,目前上海已經在研究相關規范。
水處理工程做得越多,張辰越感到這是一個牽涉生態的大課題。
往小處說,污水處理是否能與其他生態措施結合起來?張辰聽說國外一些地區性的小型污水處理廠,已經開始將處理產生的污泥,與秸稈等廢棄物一起,生產沼氣,沼渣再用于田間肥料。“但我們目前還沒有把污水處理放到整個生態資源再利用的大視野中去看待。”
往大處說,上海水源地在長江下游入海口,若長江中上游來水水質不斷惡化,上海飲用水將從何處取?如果要長江中上游放棄一定的經濟發展,這筆生態補償怎么算?雖然這幾乎每個問題都超出了他的專業范疇,但張辰卻不得不思考:不能等到萬一有天,上海身處水鄉卻無水可飲;也決不能只靠自來水廠凈化、污水廠處理。
張辰深知,“源頭治理”才能事半功倍。曾經有一家小廠,偷偷將1噸未處理的工業污水直接排放進污水管道,結果造成上百萬噸級的污水處理廠折騰了2天才恢復正常如果那1噸污水能得到及時處理,將會節省下大量成本。
另外,工程本身的環境友好、全生命周期的綠色,也是張辰所考慮的。“以前,評審工程只看造價最低,后來又加上5-10年運行費用一起考慮,未來應該考量工程"全生命周期"的成本,即廢棄后的拆除、處理成本。”他承認,目前這個理念在國內的接受度還不高,而正是自己要積極推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