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10日下午,寶拉·維嘉諾事務所(Studio Paola Viganò)與土人設計(Turenscape)在鹽田分展場展開的這場中西方語境下的城市規劃對話,不僅牽涉了理論概念的碰撞,同時將“全球經驗”和“在地對話”帶到公共的討論空間之中。在對談中,實踐所遇到的問題及困難,遠比概念要豐富精彩。恰如主題“對流”所言,人能夠從每個角度觀察圍繞著他的自然界,而“流動”的觀察能帶來更為開放及生動的想象。

鹽田分展場講座現場
以下為現場對話,有刪減:
寶拉·維嘉諾:土人設計的項目令人印象深刻,在如此多的實踐項目中,在推進中遇到過什么樣的困難呢?能分享一下實踐的經驗嗎?
土人設計(常賀星): 比較困難的有兩方面,首先是如何將我們的理念有效地傳遞給甲方,相信我們是可以達到相應的生態目標。除了直接授課的方式外,我們希望通過媒體告訴公眾什么是好的生態,什么是城市美學。如何能夠摒棄傳統的觀念,相信除了觀賞性的花卉,草植(如細葉芒、鼠尾草)也能形成景觀,同時讓大家接受生產性的景觀植物其實也具有觀賞性。這是一個長期理解的過程,但一旦大家接受了這個觀念,在價值觀上有了新的認識,就會影響后來的實踐過程。
寶拉·維嘉諾:在你們展示的案例當中,更多的是關注某個地區的河流湖泊等水域,請問你們團隊是否有在更廣闊的地域中進行規劃設計,或者制定一些與水生態相關的規范和規則。
土人設計(常賀星):我們希望通過這些理論與經驗,可以提供一種可復制、可行動的、可以為其他城市參考的實踐樣本。到目前為止,只有少數的理論與概念能寫進國家級的規劃指導當中。
寶拉·維嘉諾: 在工作中我們都會與相對復雜及龐大的團隊合作,當中有眾多不同角色的參與者,可以聊聊你們是如何在團隊中推進設計規劃的嗎?
土人設計(佘依爽): 2020年《景觀設計學》雜志將會有一期主題討論“prototype”(原型)。這個單詞最初是脫身于工業設計行業,就像從最原始的手機樣品一樣,主要是用于驗證設計可行性和基本性能,是需要經過不斷的迭代才能變成我們現在手中多功能的智能手機。景觀設計也一樣,需要從自己的學科出發,但在針對不同的空間及場地時,需要把建筑師、規劃師、工程師等不同角色的專業意見收集起來,形成原型,進行迭代。

《景觀設計學》編輯部主任佘依爽回應策展人提問
觀眾及媒體提問:
Q:當我們將“對流”看作一種概念的時候,面對不同尺度的“對流”,是如何通過“對流”提高邊緣地區的價值呢?
寶拉·維嘉諾:實踐中最為危險的事情是具體的將某一個原則當成設計指導手冊,完全復制到另個一個環境當中。“對流”是一個概念,但就以鹽田為例,我們首先應該花時間在鹽田走走,理解該空間的工業情況、基礎設施等,再去尋找解決方法。
另外,應該從更大的格局及視野來看待鹽田,理解鹽田的歷史才能把握未來發展。鹽田由于歷史、文化、經濟等變化,從最初真實的鹽田變成港口貿易區域,經歷了眾多發展階段,帶著這種觀念去觀察鹽田,才會發現更多的機會。

建筑策展人寶拉·維嘉諾(Paola Viganò)回應觀眾提問
Q:請問寶拉將“多孔性”與“水平性”這兩個概念帶進鹽田的依據是什么?
寶拉·維嘉諾: 這兩個概念是非常開放的,只是一種假設。如果我們朝著這樣的方向進行,它將會一種理論根據。問題的核心不在于概念或理論的對與錯,而是他們能否帶來一種有用的結果。“多孔”與“水平”這兩個概念都是希望成為一種工具讓大家理解現代的城市,現代城市的現實。鹽田是一個看上去非常分區化的城市,有著嚴格的功能分區,如果以“多孔”這個方式去理解鹽田,未來的趨勢應該模糊這些分區,打破港口的封閉性,宜居性將在全部區域出現。我們要考慮的,是多種區域、物質的關系與流動。不僅是從深圳中心區到邊緣地區,包括從山到海這個剖面,物質是怎樣流動的,哪些地方會產生障礙,新的設施與關系都需要被重新想象出來。所以多孔性是一個非常多尺度的概念,它可以是整體的、物質的、局部的,甚至只是一條步道與另一條步道的關系。
水平性主要關注在一個大都市里面,每一個部分承擔了什么角色。鹽田是深圳的一部分,深圳是粵港澳大灣區的一部分,大灣區又是一個很難以界定邊界的區域,因為整個的地域都是完全城市化的,所以這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問題。
在這么一個廣泛城市化的區域,需要怎樣調試它的結構呢?以前的城市結構是中心附近有附屬于它的邊緣地區,但在新的大灣區的結構下,這樣的邏輯是不成立的。我們需要新的組織方式,它應該是分布式的、網路式、水平的。
從1989年開始投入使用,鹽田港一直向世界延展著海上貿易之路,這個區域有著面向未來的遠見。如何通過全球性的城市規劃案例,窺視城市結構的變遷與進化;如何恰當地借鑒在地經驗,而不是單純地復制設計模塊。正如寶拉·維嘉諾所言,我們應該先清楚地理解我們身處的地方,關注正在變化的一切。面對規劃與設計,“對流”應該始終處在動態之中。